陆秋白难得食欲大开,而姜林表现又与寻常并无二致,只是慢条斯理地安静吃着,一时间便并未注意她的小动作。
待到慢慢一晚虾肉放到她的手边,陆秋白才恍然惊觉,愣愣问道:“你不吃吗?”
姜林摇摇头:“我吃好了,你吃吧。”
陆秋白心中狐疑,只觉得莫名有些触动,又说不清具体为何,当下先行谢过。
嫩滑弹牙的虾肉在唇齿间绽开,登时令她这个几乎在北地长大的孩子直呼过瘾。
这时又上来几个菜式,陆秋白看到其中两味菜酱香十足,用料极多,品尝过味道之后,突发奇想将它们的酱汤混在一起,加入一些蒜末陈醋,蘸着虾肉一口咬住,滋味是更加丰富。
于是将调好的酱汁和虾肉放到姜林跟前,睁着一双明亮的眼睛怂恿道:“尝尝?可好吃了!”
姜林在她鼓励的目光下挑起其中一块虾肉,照着她之前的做法蘸过之后放进嘴里,细细品尝。
而后点点头道:“确实好吃。”
用完晚饭之后,日头尚还没有彻底西沉,挂在天边的晚霞十分绚丽,昭示着明日依旧是个大好晴日。
姜林便照例拿出自己的家伙什,在客栈旁摆出一个临时的义诊摊子来,陆秋白帮她记录药方打下手。
不少人看这里冒出一个新面孔,一时都有些新奇,也有不少人抱着试一试的心态过来瞧瞧,大多都是一些陈年难好的老毛病。
其中尤以风湿一类的病为主要,或许是靠海生存的缘故,尤其是女子,也都多患这类病。
还有一些平常有些隐忧不好意思启齿的,见这里一位女大夫义诊,面容看起来也平和,便都有意过来试试。
姜林刚开始还有些迟疑,给药比较保守,后面便知这是她们长期与海水接触的缘故,故而对药方略有调整,以免之后又易复发,且仔细叮嘱过保养之法,这才放心一些。
不知是何缘故,今日义诊排队之人尤其地多。
直到日落西山,天色暗沉下来,姜林才不得不遣散后面等待的众人,表示自己明日还会在这里义诊一日,让大家病症并没有那么着急的可以明日再来。
待诊完最后一个病人,姜林这才松一口气,二人一起准备将摊子收回客栈,还给老板。
这时一个面目半遮的女子忽然冲出来,跪在她面前,激动道:“求大夫救救我的女儿,求大夫救救我的女儿!”
陆秋白本已经有些神色疲惫,精神恍惚,被这突然出现的人吓了一跳,待到跟前这才发现是个求救的女子,温声要将那女子扶起来:“您慢慢说,发生了何事?”
那女子不肯起来,快速回道:“我女儿下海捕鱼,不慎被海里的鱼怪咬伤,现在血流不止,求大夫发发慈悲,救救她吧!”
姜林也要扶她起来,只道:“我可以跟您过去看看,只是不保证一定能帮到您的女儿,您先带路吧。”
那女子得到肯定的答复,涕泗横流道:“谢谢大夫,谢谢大夫!”
二人跟随她往海边去,途径一处药铺预先买过一些可能要用上的药材,这才继续往她家而去。
推开陈旧的木门,姜林清晰地看到榻上躺着一个面色苍白的女孩,半边身子鲜血淋漓,伤口断处面目狰狞,情况确实已经十分危急。
作者有话要说:
陆秋白:wooooo!真好看(吹口哨)!
姜林:这么爱扮?怎么说以后也得给你扮一个。
栉风沐雨(十二)
眼下没有能帮姜林打下手的药童,只好临时叫陆秋白帮她传递所需物件,帮忙打个下手。
情况愈是紧急,姜林反而愈发冷静,平淡的姿态下好似无波无澜,做着最准确合宜的判断,将处于生死边缘的人从鬼门关拉回来。
一系列陆秋白看着都胆战心惊的操作后,姜林终于将工具都收拾起来,表示已经处理结束,转身向家属叮嘱注意事项,只需明早看人能否醒来。
只要能够醒来,就应当没有大碍。
先前跑来求助的那女子热泪盈眶,连连叩谢。
姜林只道无需如此,救扶伤者本就是医者本分,不过陆秋白心中却有一些疑虑。
按理说既然这里的人都靠海吃海,而出海总会有出现意外的可能,照理说她们这里应当有当地十分成熟的处理这类伤情的医馆或者医师才对,为何会求到她们这外乡人的头上?
于是多问过一句:“你们这里没有能处理这样伤情的医师吗?”
那女子劫后余生般道:“二位有所不知,我们这只有一名医师,每日接诊无数,忙都忙不过来,何况这样棘手的伤情,她一般是不接的。”
“今日多亏恩人援手,否则小女性命恐怕不保,妈祖娘娘在上,定会保佑恩人平安顺遂,诸事如意。”
陆秋白倒是听说过沿海地区有百姓信奉妈祖,不过未曾想阳州这个地方同样如此,转而又问:“你们这里都是女子出海捕捞吗?”
那女子点点头:“是的。”
“这是为何?我听说有的地方甚至不让女子登渔船,”
“大家为了生计,自然顾不上这许多。”
见那女子神色躲闪,被如此一问,显然对她有些防备起来,陆秋白也就不好再继续追问,姜林见状不经意道:“出海是险中求生存,还需爱惜身子,莫要太过逞强,待修养好之后再去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