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6
王槿之见状又抚摸了一下那张水镜。
王书谨也在仔细端详着镜中那与自己似乎风马牛不相及的倒影,倒是姿态坦荡地端起酒壶倒酒,侧头看向还在那里抚摸水镜的王槿之道。
“你很好奇?”
王槿之松开镜子走过来,坐回原位,却听王书谨将唇挨近酒杯,低声说道。“文达天意断虚妄,梦中望镜照鬼神。”
王槿之不解地抬头,却见对方也在抬眸注视着自己,笑着道。“这就是我方世界的法则。”
王书谨说罢,看着镜中那两道一模一样的身影,细细打量着王槿之,又道。
“……所以你就是我吧?”
“哈哈。”王槿之微怔,侧眼用余光瞄一眼脸已经黑了一半的系统,忙低头抿酒,砸吧下嘴,面不改色道。
“梦中之事怎可当真?”
“也是。”
王书谨侧过身子,观察入微地发现了王槿之诡异的停顿。她口中这么说着,却神色不变,未瞧系统一瞬,朝王槿之坦然道。
“我在豆蔻年华之时,也曾经对表姐有种近乎病态的迷恋和占有欲。”
王槿之闻言停下饮酒的动作,抬头望她。
王书谨提起酒壶,将酒水倒入王槿之的瓷杯之中,用大白话说道。
“我想我是喜欢她的。”
“我接受不了将程晚吟拱手相让给一些毫不相干的那些人。”
晶莹的水花从高空坠落,直直落入白色瓷杯中,发出清脆的响声。
沏人的香气扑鼻而来,王槿之望着那道清亮的水柱,听着耳边的话语,微微发愣。她在心中暗道原来这个世界的自己也喜欢上了程晚吟,却听对方转而又说。
“然在吾朝,种姓製严苛,女子结亲为大忌。”
“诞女者自古稀少,更何况我们命数相悖。若是走上那条路,必会被宗族之人乱石砸死。”
“程晚吟智谋超群,品行高洁。我虽有意,但不忍于私欲,至她万劫不复。”
“所以在分家后,看着表姐与她的主夫手牵手,步入婚礼时,我还是笑着祝福。”
“………她的主夫很适合她…很温柔,很好说话。我能看得出他对她的谆谆爱慕之意。”
相顾无言,王槿之以为她会继续讲那些往事,但王书谨却在静默半响后,突然淡淡道。
“我要走了。”
这句话刚落,周围的梨花便瞬间顷刻间飘散了。如同迷雾般,朗朗月色被一片阴霾笼罩。
王槿之与王书谨周围除了那张石桌以外,又变成了之前那道喧嚣的街道。但无人对她们投来注视的一眼,皆目不斜视从她们身间,匆匆穿过。
鹅毛大雪纷飞,外围灰色的天空渐渐开始龟缩塌陷,破碎。
这时,对方那倾倒的酒壶忽有几滴闪着荧光的水珠仿佛泪珠般迸溅出了酒杯,洒落在了王槿之那半透明的小手臂上。
王槿之在感受到手臂上的丝缕凉意后,默默将胳膊往后撤了撤,闻言立刻合拳做觐,道。“盛筵难再,祝君一路平安。”
但本应就此离去的书谨却在她收回胳膊的那一瞬间,突兀的前倾,用那张苍白艳丽的容颜逼近王槿之。她道。
“书言是我的姐姐。”
“我的表姐!”王书谨眼窝深陷,半撑着身子,那双如同古稀老人般通透明亮的眼眸略带警视,看着对方。
“如果你真的对她有非分之想,想要破坏她的家庭的话。我死后宁化作无尽诡怪,不去投胎,也要纠缠于你。”
“我不会。”
王槿之望着她大而漆黑的瞳仁,神情微微一怔,然后迅速反应过来,摇摇头保证道。
王书谨神情阴沉,与王槿之泛着亮光的双瞳对视半响,将杯中酒水一饮而尽道。“吾之过。以小人之心揣君子之腹,当自罚一杯。”
“不敢不…”
王槿之看到点滴酒液汇入对方口中,正欲开口阻止,却见这位位及人臣的紫衣大官竟然弯下腰板,躬身回拜自己,铿锵有力道。
“望君倾助表姐早日脱困!”
王槿之一怔,看她,却见王书谨腰弯的更低了。
“此厚情盛意,莫敢相忘。”
王槿之回过神,上前将王书谨扶起,握着她的手道。“怎可受大人如此大礼?”
“晚吟也是我慎之重之之人,当会鼎力相助。”
“阁下放心。”
书谨抬眸,王槿之低头。
两人互相对视,静默半响。
王书谨为官数年载,观人也是无数,未曾看错一人。王槿之目光哀伤,神情坦荡,虽有对表姐的执意,但无痴狂,可见对方并没有说谎。
但除此之外,王书谨却如同面对面照镜一般,望着王槿之毫无涟漪如同幽静深潭般的双眼,看着对方双眼中的倒影,看不出她的深潜。
王书谨目光炯炯看着王槿之,仿佛还想对她说些什么,但最终摇了摇头,除了两字‘多谢’却也什么都没说,起身离去。
诗定江山
王槿之知王书谨这是想让自己带话给程晚吟——替她去跟爱人道别, 但又恐对方听闻会心伤难耐,才会默然离去,便拉住她急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