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

“妈妈喜欢吃鱼和鸡。”关韵不假思索地说。这好办，叶崇静有了主意，她看了一眼手表，刚四点钟，先用手机在新荣记订了一单，说五点半的时候去取。

短短一个半小时，关韵和奶酪就已经亲昵了许多，奶酪喝完水，舒舒服服地窝到了这个新人类的怀里，彻底把叶崇静这个主人忘到了脑后。

叶崇静拿指腹蹭了蹭它粉色的小鼻头，笑道：“一替新人换旧人。”

关韵摸着奶酪柔软的脊背，叶崇静答应了她做朋友，又和奶酪玩得开心，她从来没这么兴奋过，一颗心怦怦直跳，始终静不下去，忍不住问道：“什么准备工作鸭？”

“很简单的。”叶崇静答道，“一周后不是要拍第一个视频吗？咱们去公司，就是选这个拍视频，和你搭话的人。”

“拍视频的时候，我是想说什么都可以吗？”关韵想到在会议室叶崇静说的所谓的绕远，问道，“需要提前，让我背住什么吗？”

“不用，”叶崇静说，“到时候你跟着她的话走就可以，比如对着镜头打招呼一类的，都很简单的，不需要担心，这只是第一个视频。”

关韵捧起杯子，垂眼望了一会儿清澈的茶汤，半晌，她抬起头来看着叶崇静，唇边还抿着一丝笑容，说出的话却不可避免地有些忐忑：“我有点担心……怕自己做不好。”

叶崇静并没有安慰她，而是问道：“你是怎么开始做模特的呢？”

这件事关韵记得很清楚：“十六岁的时候，有天妈妈和我说，明天要去见一个阿姨，等到去了我才知道，原来那里是一个服装厂，那个阿姨是妈妈同事的朋友，看了我的照片之后，想要我试试拍衣服。”

“紧张吗？”叶崇静问。

关韵点点头：“我那时候很胆小，尤其是见到陌生人……不过那个阿姨对我说，拍一套衣服能有二十块钱，一天要拍二十套，可以赚四百块钱。”

说到钱，她终于笑了，两隻小酒窝很甜蜜地凹着：“那时候，妈妈一个月的工资，才两千三百块呢！”

十六岁，叶崇静似乎能透过面前的这张脸孔，望见她十六岁时青嫩的样子。依照关韵的外貌条件，如果能去到京城之类的大城市，即使在当时，一套衣服应该至少也能拿到小三位数。叶崇静想象得到，关韵一定曾经过得很辛苦。

“虽然是第一次，但那时候你一定表现得很好。”叶崇静收回思绪，微笑着说。

关韵回想起了当初的情形，她很害怕，可是当站到前面，想到那四百块钱，她就觉得，自己一定要做好才行，妈妈辛辛苦苦地赚钱，她一定得帮助妈妈，不能每天都在家里拖地做饭，做完了，就无聊地看电视和图画书。

不过这次，她不仅不能让妈妈失望，还不能让自己的新朋友，善良的叶崇静姐姐失望。

小鼠波波

两人聊了会儿天，叶崇静扫了一眼手表，快要五点钟了，算算时间，开车到新荣记也正好到了取餐时间。

关韵恋恋不舍地搂着奶酪和它告别，别看奶酪平日里急需驱魔，这时候投桃报李，使劲拿粉鼻头蹭了蹭关韵的脸颊，以表对这个陪自己玩了一下午的人类的喜爱。

因为妈妈不在，关韵是第一次坐到副驾驶上，她规规矩矩，都不用叶崇静提醒，自己就把安全带扣得严严实实。

叶崇静的车子很干净，出风口处别了一个椭圆形的车载香熏，散发着一股淡淡的浆果香气。座椅有点像宽大的沙发，关韵今天起得早，一直心情很好，又和奶酪玩了这么长时间，叶崇静开车途中，用余光望了一眼她，发现她靠在椅背上，不知道什么时候，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她开车很稳，呼吸也轻轻地，不打扰关韵。等到了新荣记，也是轻手轻脚地下去，把打包好的饭菜稳稳地放进后备箱。她记得之前关韵给她的地址，不过具体住在哪栋哪号，是不知道的，只能先开过去。

关韵和妈妈住的小区比较老，地下车库很小，应该都是有主的，地面上也划满了停车位，叶崇静有点头疼，先把车停下了。

车子一停，关韵马上醒了，她睁大眼睛看了看窗外，这才发现已经到了自己家的小区。“应该早点把我叫醒的鸭！”关韵有点小小的着急，“没有等很久吧？我家在三栋501……”她又往外瞧了瞧，“就在这条路最前面。”

“我刚停下你就醒了。”叶崇静不急不忙地说，她开到尽头，幸好旁边还有一点缝隙，足够她把车停进去。

她拿出后备箱的打包盒，密密匝匝地好些个，关韵坚持要帮她提一半。老小区没有电梯，楼梯窄小，阴湿灰暗，两人一前一后，关韵走在前面：“我来带路。”她雀跃地说，脚步很快，显然是走惯了楼梯的，“我家在右边，到了往右拐就是了。”

叶崇静跟着她，等到了门前，关韵想脱下双肩包摸钥匙，不过因为来之前，叶崇静把那一大盒倒数日历作为打赌奖励塞进了她的双肩包里，再加上这些饭盒，关韵抖了两下肩膀，没能把包给抖下来。

她不气馁，正打算用空闲的手去扒拉，就感觉手上一轻，叶崇静把她手里的饭盒不动声色地接了过去。

这举动润物无声地沁进关韵心里，她顺利地摸出钥匙开了门，喊了一声：“妈妈！”

关惠茵是个闲不住的人，正在擦电视柜上的灰尘，听见女儿的声音，急匆匆地迎过来，万没想到叶崇静正站在后面，马上有些局促地说道：“叶总，您怎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