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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楔子】

航空公司打来电话的时候,简闻卿刚经历分手,以至于接电话时还有不耐烦:“什么事情?”

“请问是祝欢喜的家属吗?”

简闻卿轻应一声,对方语气略带惋惜:“祝女士乘坐的航班坠机了,无人生还,我们在坠机现场发现死者的遗物,如果有时间的话请你来一趟我们总局……”

简闻卿突然有些耳鸣,电话那头的声音断断续续。

打开电脑,在引擎搜索‘飞机失事’几字,很快有了最新消息。

是一条视频,简闻卿点进网页,新闻主持人字正腔圆的报道:“据民航来电,zk1633号航班于十三号上午十一时坠机,此次飞机失事原因还未查明清楚,一切以官方消息为准。”

【一】

祝欢喜和简闻卿初见在1990年,这要追溯到很多年前。

上个世纪的香港,最大的一家财主,还属简家,九零年的十月初,简家独子简闻卿十六岁生日。

据当地年长一点的人回忆,仍有人记得那场生日宴开得张扬。

期间名贵酒水,奢侈甜点,不间断提供。

名流人士都聚集于此,只是主角迟迟不来。

宴会都快开到尾声,简闻卿才吊儿郎当的出现在众人面前,没有招待客人,他直直向二楼走去,转角第一间屋子,是简家豪的书房。

老爷子平时没什么爱好,闲时就一杯上好的碧螺春能在书房待上一整天。

简闻卿性子大大咧咧,也不知随了谁,与书香门第的简家格格不入,隔三差五就闯祸。

老爷子一度恨铁不成钢,几度扬言要和他断绝关系。

奈何简夫人生简闻卿时鬼门关走了一遭,后来说什么也不愿意生了。

老爷子疼她,说不生就当真不强求她了。

简闻卿抬手敲敲门,心里盘算着待会儿该如何从父亲手里要到钱。

须臾。

里面传来沉稳老道的声音:“进。”

打开门的一瞬,淡淡的木质香扑面而来,檀木香隐隐约约在屋内蔓延。

简闻卿下意识摸了摸鼻头。

简家豪坐在一把价值不菲的红木椅上,面色一如既往的严肃,茶杯里还冒着氤氲的薄雾。

“来要钱的?”老爷子没好气的看他。

“知子莫若父啊,爹,你可真是我肚子里的蛔虫……”

“别扯些乱七八糟的,打算去哪鬼混?”打开抽屉,简家豪拿出一封厚厚的信封,像是早已备好的。

简闻卿一急,差点说漏嘴,又连忙讪笑:“爹,瞧你说的什么话,哪是鬼混,我一会要去找宋筠。”

宋筠是宋家米铺的二少爷,功课很好,搬出他来,老爷子一般都不会再过问。

他时常拿宋筠当挡箭牌。

简闻卿油嘴滑舌凑上前,去拿信封。

待到临走时,他才注意到角落还站着一个娇小清瘦的人儿。

是个女孩,一张素净的小脸五官端正,眉是清秀细长的柳叶眉,眼是圆圆的杏仁眼,自带温吞气质。面无表情看着简闻卿,比他足足矮了一个头,看他时,需要微仰头。

“这是谁?”简闻卿不解。

“你祝伯伯的女儿,祝欢喜。”老爷子瞪了他一眼。

简闻卿撇撇嘴:“那祝伯伯呢?”

老爷子欲言又止,回避那个问题,怕揭了女孩的痛楚,只简言意骇:“日后欢喜就住我们家里了,她小你三岁,按辈分,你是长兄,要担起照顾她的责任。”

虽然简闻卿不知道自己怎么就突然就多了一个来路不明的妹妹,但她看起来,倒不像个麻烦精。

简闻卿俯身,正视她,随后勾唇笑道:“妹妹好。”

语气刻意装得有模有样的,简闻卿笑起来的样子如沐春风,倒是惹人喜。

【二】

祝欢喜当真在简家住下了。

她话不多,性子娴静,少年老成似的,没事就捧着一本书端端正正坐在桌边翻看。

简夫人觉得女孩子应当活泼一点,不吵不闹的,到底太木纳,便叫来简闻卿,让他去哪都带着欢喜。

简闻卿最先对这个小拖油瓶的态度是不冷不热的,他玩街机,就把祝欢喜丢在一旁,最好是往她手里塞一把零钱,然后挥挥手打发她:

“你去买点喜欢的东西,你们女孩子不都喜欢那些会发光的小玩意么?你去买,不够再管我要。”

祝欢喜也不恼,就那样拿着钱,管街机老板要个小凳子,托着下巴守在他旁边。

来来往往的行人,飘着食物香气的街道。

尖沙咀的商业街热闹非凡。

祝欢喜看着对面的刨冰店铺,不动声色咽了咽口水。

天色将暗,已经玩得精疲力竭的简闻卿终于对游戏机失去兴趣了。

刚准备打道回府就瞧见祝欢喜目不转睛盯着对面那条街,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简闻卿一下就明了。

这小孩在馋刨冰呢。

“想吃?”

祝欢喜瘦弱的身子僵住片刻,大抵是被吓住了,回过头发现简闻卿正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

小心思被戳破,祝欢喜只得诚实的点头:“闻卿哥,我可以吃吗?”

这是她第一次开口同他说话,声音软软柔柔,不大不小,语气带着点恳求。

“走吧,哥现在就带你去买。”简闻卿自知她很好哄,扔她在一旁整整一天都不过问,她也不会生气。

反倒是些小东西能把她哄得一愣一愣的。

吃到心心念念的刨冰,祝欢喜果不其然乐了。

简闻卿看着她埋着头心满意足吃刨冰的样子,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她那颗毛茸茸的小脑袋。

心想着小孩果然是小孩,三言两语就哄好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吃多了刨冰的原因,回去之后,祝欢喜染上了风寒。

一连几日,都咳得脸红脖子粗,大夫开了药,要她一日三餐都记得吃。

可是药丸好苦,祝欢喜每次吃时都蹙紧了眉头,这让简夫人看了也不由生出几分心疼。

老爷子把简闻卿叫到书房,问他带着祝欢喜都干了些什么。

简闻卿如实回答,迎来的是一顿毒打,还有老爷子的谩骂:

“混账东西,欢喜自幼身体不好,出了什么差错,我要怎么向你逝去的祝叔叔交代!

他对我有恩,年轻时,我穷困潦倒得吃不上饭,是他接纳的我,现在他离开人世,只留下一个女儿,你倒好,只图自己……”

一棍又一棍打下来,简闻卿背部挨了好几下。

这是他的错,他认,故而站在原地不躲闭父亲的棍子。

【三】

祝欢喜是在简闻卿喂她喝药时察觉到不对的。

“欢喜,对不起,我不该由着自己开心,把你扔在一旁吹冷风,害得你染上风寒,日夜受折磨。”他愧疚极了。

“闻卿哥,你别自责,我不怪你。简妈妈说了,吃过药就会好起来的,我有按时吃药,会好的。”

祝欢喜反倒安慰起他来,一本正经小大人的模样把简闻卿逗笑了。

简闻卿笑得前俯后仰,背部碰到桌角,又恰好撞上了没愈合的伤口,疼得呲牙咧嘴。

看见他后背衣料渗出的血,祝欢喜抿抿唇,一下就想明白怎么回事了,吓得低声啜泣起来。

“欢喜,我不痛,你别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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