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
自私任性、无所谓。
段思远翻了个身，忽然觉得纠结什么都没有意义。
那句话不是这样说的吗——认真就输了。
她早就处于颓势，只是不甘心而已，她把自己的不甘心一点一点演着放下。
段思远说：“算了，睡吧，时间不早了。”她在心里给闻遥的胡作非为下了死刑，她想，闻遥只是大半夜脑子不清醒而已。
恰逢月圆而已。
闻遥说：“为什么算了，你不想问我吗？”
段思远心头晦涩：“问什么。”
闻遥又朝段思远凑了凑，单手撑在床单上，另一隻手搭在她手臂上，下巴抵在她肩上，乖巧得像个孩子。
段思远克制自己不动，也不去看闻遥：“问了…你就会回答吗？”
闻遥反问：“为什么不会？”
闻遥想，她一直是个有问必答的好孩子呀？
段思远才不信她。
她小心翼翼，用孤冷清高藏了这许多年的情愫不能在今天溃堤。
闻遥见她沉默，也没非逼她问些什么，反而自己开了口，她目光轻易看到偏头不看她装死的少女脖颈到肩的曲线，和流畅的下颌。她皮肤挺白，在夜色里也隐约可见。
闻遥好奇问她：“你能感受到…我在看你吗？”
她眼睛一闪一闪，眼睫密密垂着，目光描摹：“从发际到耳垂，再到下巴和肩膀，你知道我在看你吧？”
她问得诚心，段思远忽然心惊。
闻遥见她久久不回答，把段思远侧起的肩膀摁平，把人摊在自己眼前。
段思远逃避似的再把自己掰回去，偏头躲闪——她现在看不了闻遥那双眼睛。
闻遥皱皱眉，又怕摁痛段思远，隻好隔着被子跨坐在她腿上，把人压的严实，低低俯身，手肘撑在她身体两侧，把被子被角被子边缘都摁住，像把人困在自己手里。
段思远艰涩阖了阖眼，侧头，留给闻遥冷冷清清的半张脸。
闻遥像隻狗狗似的低头在她脸上嗅：“你生气了？”
能不生气吗？
段思远气死了！
闻遥却不懂，还敢问：“你为什么要生气啊？”
段思远不回答。
闻遥猜测：“因为…我亲了你？”然后她自顾自说：“可是，那天晚上…我们一起看恐怖电影的那天晚上，你不是…也亲了我吗？”
那个浅浅的在额头的亲吻。
段思远就知道。
那句话！那句说能感受到注视的话，分明就在暗示——闻遥感受到了段思远的目光，闻遥知道了她轻而浅的吻。
那个夜晚，从那天晚上开始，她在闻遥面前最大的秘密就暴露了。
段思远再看闻遥的时候，闻遥疑惑的神色未改。
她看着段思远的眼睛问：“可是我都没有生气呀，你为什么要生气？”
闻遥情绪不正常的时候，总说出宛若稚子的话，语调纯白又无辜。
段思远问她：“那你为什么亲我？”段思远一字一顿，重复强调，眼底又沉又暗，问她：“你为什么…亲我？”
段思远知道听不到想听的回答，却还是忍不住问。
她想，给她一个理由，就算是闻遥觉得好玩也要给她一个理由，一个今晚逗她、作弄她、逼疯她的理由！
就算是团棉花，也是会…
闻遥却说：“因为喜欢啊。”
她不管段思远一下僵滞的神情，讲话直白又莽撞。
她才不能理解段思远为什么要问这种问题：“因为我喜欢你啊，所以我亲你，有不然还有什么别的原因？”
她对感情也是很认真的好吧！
段思远却思维拖延，她想，棉花也是会生气的！
可是静寂里，心脏开始咚咚狂跳。
“因为喜欢，所以亲你啊。”
段思远一下子炸了：“你不要说这种话！”
气得眼尾都要红了，也隻敢轻声凶闻遥，隻比平时凶了那么一点点。
闻遥说的“喜欢”绝对不是她以为的“喜欢”，段思远心里知道，却还是不可遏製的心软，郁结烦闷就淡了。
轻轻过，像缕烟。
段思远觉得自己没志气，轻讽一笑，眼里却水盈盈。
她有点难过。
闻遥一愣。
段思远笑了起来，她抬眼看着闻遥，眼睫一颤一颤，眼里清亮，又好像很辛苦的样子。
“你不会恐惧…”
那个遇到沈端的夜晚，闻遥无所谓似的，不求饶、挂电话，挣扎起来也能忍住惊呼，还能气呼呼揍人骂人，一滴眼泪都不掉。
怕的只有她。
“…对吗？”
闻遥没回答。
她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是对。
段思远也知道问题的答案，她眼眸弯的能掉出泪来：“那你就会喜欢吗？”
闻遥觉得自己会。
“或者说，你会爱吗？”
如果两个人要在一起，不是每种喜欢都可以的，闻遥也许知道喜欢，可她得明白什么是非要在一起的喜欢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