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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娘家名字

 

接下来的日子,吴蔚他们几个按照吴蔚的想法白天走街串巷卖对联,晚上写对联,只是有一件除了吴蔚之外所有人都觉得白蜡烛太过晦气,特别是刘老爹的身子骨并不算硬朗的情况下。于是吴蔚只能忍痛买了点染料,把白蜡烛融了重新制作成了红蜡烛由于染料不够,成品蜡烛并不是正红色,那也比白蜡烛让人能接受多了。卖对联的生意进行的一切顺利,或许是时代的差异性,或许是信息的闭塞性,反正吴蔚想象中的那种“大财主盯上这块蛋糕”的戏码并没有出现,不过还是出现了其他的问题,在卖对联的十天后,吴蔚他们的销售量明显下滑,而且每天回来的时辰也越来越晚,有时候背出去的对联还有剩余。原因很简单,人力有限。吴蔚,张水生,张成的脚力有限,刚开始的时候只在毗邻出售,路上浪费的时间少,而且是毗邻村子的多少对张家村知道些,彼此都好说话。到后来他们每天要走的路越来越远,年关将至,远处村庄的村民对外乡人的警惕性也变高了,对联的销售量锐减。吴蔚便提出就此收手,张水生坚持着又卖了两天,最后一天只卖出去三十几幅,三个人回家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是又累又饿又冷,于是张水生当即拍板收摊三人把所有的铜板集中到一起,柳二娘子和绣娘早把他们按照一百文一串串好了,账是张成记的,去掉本钱他们的对联生意总共赚了十一贯三百八十文钱,按照之前的约定,绣娘和吴蔚能分到两千两百七十六文钱,加上之前辛苦攒下的三十五文,吴蔚和绣娘的家庭储蓄达到了两千三百一十一文钱当面点清后,柳二娘子单独给绣娘和吴蔚找了一个结实的坛子装铜板,当吴蔚笑着把坛子捧给绣娘的时候,后者感觉自己和做梦一样。“绣娘来慢点啊,沉。”绣娘接过吴蔚递过来的坛子,感觉自己的心就在喉咙里砰砰直跳,连说话都不利索了。“这、这些,都是我们的”“对,都是咱们的,等下回去市集,我把整数换成银子攒起来,零头给你买身好衣裳”话音落,绣娘,柳二娘子,甚至连刘家老夫人都异口同声地说道“哪用买成衣啊”绣娘红了脸,抿着嘴不说话,柳二娘子也笑,刘老夫人说道“吴家娘子,三娘的手艺那么好,哪里用买成衣啊,又贵又不好,那都是给富贵人家准备的,割块布回来,自己作身衣裳就行了”吴蔚有些无奈,她已经纠正过老夫人好几次了,叫自己“蔚蔚”就好,但是老人家坚持叫她吴家娘子吴蔚听着怪别扭的,但对方那么大年纪了也不好强扭着。对于自己做衣服这个提议,吴蔚只是笑并不答话,她在心里早已下了决心,今年过年一定要让绣娘穿上美美的成衣自己做的衣裳有什么仪式感张成拿了钱却只是退到了一旁,剩下的六千多枚铜板都是张水生家的,刘老夫人那叫一个眉开眼笑,合不拢嘴,摸着铜板说道“这回我和你爹的寿材都有了,还能攒下不少给我孙子留着。”张水生笑道“娘,这铜板您就别拿了,等过几天去赶集,拿到钱庄上去换成银子再给你送过去,铜板就先放在我这屋吧。”“好好,那我先回去了,你也早点儿过去。”“嗯。”刘老夫人回去了,西屋还剩下一个外人张成。这些天柳二娘子虽然对张成有所改观,但还是不喜欢他,在柳二娘子认知中别管你从前是读书人还是什么人,既然落了榜,那就应该踏踏实实种地过日子,张成显然不是这样的人。柳二娘子躲在张成看不见的地方频频对张水生使眼色,后者全当看不见,又过了片刻,只见张成从怀中掏出一本书双手捧着送到吴蔚面前“吴姑娘,经过这十几天的相处,我觉得你谈吐大方,见识高远,与姑娘偶尔闲谈我亦收获良多,这本书乃是当年恩师送给我,以增智博闻的孤本杂记,里面记录了不少地方的风土人情,风俗趣事,若姑娘不嫌弃,还请笑纳。”张成的话说得文绉绉的,吴蔚听起来却毫无障碍,经过这十几天的相处,张成早已经放下了对吴蔚的偏见,真心欣赏吴蔚。在张家村这个地方,张成是孤独的,读书开阔了他的眼界,丰富了他的内心,也让他没办法再和庄稼人成为朋友。吴蔚看着张成递过来的书,同样用双手接过,在这个时代书籍是十分金贵的东西,一本普通的书都要几百个铜板,吴蔚一直想找本书来看看,浸润自己快要枯竭的精神世界。“谢谢。”吴蔚真诚地说道。

张成也笑了,对张水生和柳二娘子拱了拱手“那我也回去了。”“请留步。”吴蔚叫道。“吴姑娘还有事儿”吴蔚沉吟片刻,说道“有句话,我想送给你。”“吴姑娘请讲。”“在我们老家有位智者曾说过这样一句话,叫做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今日我把这句话送给你,希望对你有所帮助。”张成跟着喃喃念了几个字,双眼泛空,呆立当场,久久不能回神。吴蔚明白孟子他老人家的话,张成这是听进去了,于是语重心长地说道“这世上抑郁不得志者常有,可人生不到盖棺定论的那一日,谁也不能说自己这一辈子就算完了,沙中淘金还要经过一遍又一遍的濯洗真金方现,更何况是人生呢。”张成空洞的眼眸里逐渐生出光彩,只见他挺直腰板,拱起手朝着吴蔚深深地行了一礼,丢下一句“受教了”,随后头也不回地离去。柳二娘子和绣娘根本没听懂吴蔚说了什么,张水生也只能通过吴蔚的最后一句话推断出一二,愈发钦佩起吴蔚来。绣娘看着吴蔚的侧脸,忽然觉得自己和吴蔚的距离好远,好远,明明近在咫尺却仿佛隔着一条无形无影的天河,怎么都够不着。她没读过书,不识字,连名字都没有,她听不懂吴蔚说的许多话,看着吴蔚神采飞扬的模样,看着一向狂傲的张成对吴蔚心悦诚服的模样,绣娘便觉得自惭形秽,失落和迷茫萦绕在绣娘的心头。吴蔚得了书,爱不释手,当即点了蜡烛粘到炕桌上阅读起来,这本书的确如张成所言,十分有趣,吴蔚很快就看入了神。房间里安静极了,沉浸在知识海洋中的吴蔚在他们看来,是如此的庄严而不可侵犯,所有人连大气儿都不敢喘,张水生指了指东屋的方向,默默退了出去。柳二娘子也拉着绣娘坐到了炕的另一头,吴蔚背后的位置。绣娘呆呆地望着吴蔚的背影,烛光给吴蔚的身体镀上了一层橘色的光晕,她背后的那只燕子正自由自在地翱翔着,就像此时的吴蔚一样。绣娘觉得自己好像从未真正了解过吴蔚,哪怕是经过了这么久的朝夕相处。同样是读过书的人,张成给人的感觉是高高在上,狂傲不羁的,绣娘虽然总躲着张成,但她却看得出来张成对他们这一家子人时时透出一股轻慢,一开始对吴蔚也是如此,只是后来变了,不是张成变了,而是吴蔚用自己的实际行动让张成不得不做出改变。吴蔚和张成是不同的,对于他们庄稼人的事情,张成知之甚少,而吴蔚呢她了解绣娘大部分的生活,她会木匠活儿,会钓鱼,会打猎,会编筐,会做饭,同样会读书写字,可她却从未表露过半点傲慢。与吴蔚在一起的每一天,绣娘都如沐春风,她的智慧,她的体贴,还有她时常引人发笑的妙语连珠,让所有人都喜欢她。从前在娘家的时候,绣娘经常听娘说“鞋旧穷半截”“人靠衣裳马靠鞍”,那个时候绣娘想,或许只有穿得体面,才能活的体面可是,吴蔚穿的这身靛蓝色的棉袄有好多地方都被磨得发白,鞋子也旧到变形了,明明一点儿都不“体面”却连张成都对吴蔚客客气气的。这夜,绣娘彻夜未眠,她一会儿盯着屋顶,一会儿转过去看看黑暗中近在咫尺的吴蔚,直到天一点点亮了索性穿上衣服起来。推开门,目之所及白茫茫一片,下雪了。绣娘来到院子里,蹲到地上伸出手指在地上画了三条横线,这是绣娘会的为数不多的几个字之一,她还想往下写点什么,手指却悬在半空中,如何都按不下去。身后传来“咯吱咯吱”的细响,绣娘猛地转过头,看到吴蔚正微笑地望着自己,问道“玩儿什么呢”说完便蹲到了绣娘的身边。绣娘有些慌,想要擦去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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