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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83 章 绝不二嫁

 

柳老夫人的面色难看极了,攥着茶杯的手都有些哆嗦,但她到底不是尖锐的人,只能心中生闷气,并未出言。柳二娘子气得面红耳赤,几次都想对媒婆发难,却顾忌着媒婆的嘴,强忍着。媒婆也讪讪的,要不是还等着这位吴老板带着自己去拿银子,她早就跑了。柳翠微的表情淡淡的,无悲无喜,仿佛这件事与自己无关,她本就没打算嫁人,即便蔚蔚今日没赶回来,她也想好了说辞。所以这位城南的沈二公子究竟如何,她并不在乎。吴蔚抓了一把冬枣给了白媒婆,说道“行,话说开了就行,您也不必放在心上。不介意的话我总结一下,好吧”白媒婆捧着冬枣,僵着笑脸,吴蔚说道“所以,刚过弱冠之年等于二十九岁,我们家二娘是米庄的老板,沈二郎是行商的走卒,都隶属于商贾一类,就是门当户对。所谓的良善之家,是因为沈二郎为亡妻守了二年治家有方,意思就是分家了,生财有道,就是不靠农田祖产过活,知冷知热会疼人是因为成过亲不着急二娘生孩子,是因为男方已经儿女双全了。白婶子,你看我总结的可对”白媒婆尴尬地笑了笑,她也不曾想到自己纵横媒婆界二十余年,凭借这二寸不烂之舌成就了多少姻缘,今日却在吴蔚的手上遭受到了职业生涯的滑铁卢。在白媒婆看来,实在是没有比这桩亲事再容易成的了女方已经二十多岁了,父亲已逝,家中并无兄弟,只有一个已经嫁人的姐姐和寡母。要不是柳翠微尚有些家资,这辈子是很难嫁出去的,就算是有人要,要么是续弦,要么就是做人家小妾,她这个年纪也不好生养了,这些女方的家人应该都是明白的。于是白媒婆打探一番后,便接了这单生意,男方出手也大方,一下子就给了二两银子。说完这些,吴蔚也不再讲话了,其实她并不想戳穿白媒婆,这番话更多的是说给柳老夫人和柳二娘子听的。若是她们觉得,柳翠微即便是被如此作践也无所谓的话,下一次吴蔚不在乎和她们撕破脸皮。家和万事兴,有二娘在,自己才有家自己与二娘结成盟誓,相守一生,所以柳老夫人和柳二娘子一家,才是吴蔚的家人,若是这层关系不在了,吴蔚便是这梁朝的一抹孤魂野鬼,才不在乎旁人的死活吴蔚微笑着,抬起手臂“白婶子,跟我到米庄去结银子吧”“好好”白媒婆忙不迭的答应了,柳二娘子提醒道“白婶子,你拿了蔚蔚的银子,出去知道该怎么说吧”“哎哟,柳二姑娘和沈二郎八字不合,属相相冲,说不得,说不得呀。”柳二娘子这才放人,吴蔚没再言语,带着白媒婆出门去了。柳翠微并没有第一时间跟上,而是等吴蔚和白媒婆走远,才对柳老夫人和柳二娘子说道“娘,二姐。你们若是想把我嫁出去,那就趁早从蔚蔚的宅子里搬出去,该回哪儿去就回哪儿去我若是成了嫁出去的女儿,自然也就无力赡养娘亲了,我愿意将从前分家出来,娘的那份银子交出来,二姐回去也和二姐夫一家商量一下,是把娘送回到小槐村去遭罪,还是二姐承担起赡养母亲的担子,这房契和地契我也断不会要的,本来就是蔚蔚的东西,是她为了成全咱们一家,为了让咱家人都能把户籍迁到泰州城才不得不如此。这宅子,这地契,还有吴柳记米庄,半山小院和张家村的田产,都是该姓吴的,我不能带着蔚蔚的东西嫁到别人家,我当初分家出来,一床铺盖,半袋子米。我若嫁出去,也只带这些嫁妆。从柳家分得的属于我的那份银子,我也交给娘,算是全了我这个做女儿的一点孝心,只是今后成了别人家的,再无心无力做旁的了。”柳翠微说完,便头也不回地出了屋子,追吴蔚去了。柳翠微的性子,多少有些随了柳老夫人,从前没遇到吴蔚时,在柳家俨然是柳老夫人的翻版,唯唯诺诺,少言寡语,只知道拼命干活。后来不得已被赶了出来,又有幸遇到了吴蔚,才慢慢转变了性子,变成今日能独当一面的样子。可即便如此,柳翠微也从未对自家母亲,自家二姐说过一句重话,就是上回柳翠翠一家二口来米庄闹的时候,柳翠微也只是哭着劝了柳老夫人几句,晓以利害,不曾说过半句伤人心的话,情绪比当时的柳二娘子还稳定。今日柳翠微撂下这一番话,不可谓不重,犹如一击闷雷,重重地敲击在了柳老夫人和柳二娘子的心上。其实,这便是柳翠微一开始准备好的说辞,若是吴蔚不及时出现救场的话,柳翠微便打算这么说了。蔚蔚到底是疼惜着自己,爱屋及乌了。宁愿多花十两银子,让自家人认清现实,也不愿意让她们难堪,让自己为难。可柳翠微不同,她和柳老夫人与柳二娘子是血脉至亲,打不断,搅不散的亲情,所以柳翠微不用顾虑那么多,实话实说就是了。柳翠微一边走,一边悄悄抹去了刚刚溢出眼角的泪水,倒不是为别的,只是心疼吴蔚了。自家娘亲和二姐也不想想,自己若是嫁出去,吴蔚凭什么要供着他们一大家子真当蔚蔚孤苦无依,非这些人不可么

天下孤苦无依的人多了,每个都像蔚蔚这般心善吗自己与蔚蔚如今的关系,虽未捅破,但与世间的平凡夫妻并无二致,她们不过是欺负蔚蔚是女子罢了,若蔚蔚是男子,自己嫁给她,哪里还有这么多的烦心事为了自己,蔚蔚受了多少委屈两个女子在一起,她们不声张,不害人,安心做人,诚信做买卖,到底哪里错了呢自己不是已经有意无意透露过许多次了自己不想嫁人,这辈子就这样过下去挺好的,她知足了,怎么就是不行呢在半路上,柳翠微追上了吴蔚和白媒婆,见柳翠微来了,吴蔚问道“你怎么跟来了。”do”吴蔚笑了,柳翠微也笑了。一旁的白媒婆却惊了,她可不像是柳老夫人那种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无知老妪,她这辈子纵横保媒拉纤界二十余年,什么人,什么事儿没见过。什么公子年过二十,已经迎娶了正妻,几个妾室,还有数个通房,却因膝下无子,年年请她说项纳妾的,结果一打听才知道,那公子醉心学业,夜夜与书童宿在书房。什么小姑子宁愿自梳明志也不愿嫁人,誓死守护寡嫂和侄子的。还有那宫里头放出来的老嬷嬷和老内侍,买了宅子找她说项,想抱个义子来养的。哦,对了白媒婆的业务范围很广泛,谁家有不要了的孩子,送到她这里来,她也能经手。白媒婆早就知道,这世间的情情爱爱啊,不止存在于男女之间,惊世骇俗,难以宣之于口的事情,可多了去了。也怪吴蔚适才掩饰的太好了,白媒婆竟然没看出来,眼下她们俩“独处”那紧紧扣在一起的双手,还有缠缠绵绵都快拉不开的目光,白媒婆哪里还有不明白的呢白媒婆这人虽然爱财,倒也不算是黑心肠,见吴蔚与柳翠微如此,她心里那点儿对吴蔚的不满也烟消云散了,吴蔚适才的举措,也情有可原不是消气归消气,这银子还是要收的,就当封口费了,白媒婆如是想着。来到米庄,白媒婆并没有跟进去,吴蔚和柳翠微来到内堂,从银匣子里取了十两银子,原先满满当当的银匣子已经见底了,扫一眼就能数清她们现在的家底儿。柳翠微把银子给了吴蔚,说道“你又何必这般糟践银子,我执意不嫁,她们还能拿刀架在我脖子上把我扭了,绑了,逼我嫁人”吴蔚无奈一笑,哄道“你这叫什么话,都是一家人,何必闹成那样”吴蔚接过银子,匆匆去了,将银子送到白媒婆手上,后者笑眯了眼,挥挥小手绢走了。吴蔚快步折返回米庄内堂,见柳翠微还坐在里面生闷气,赔笑着坐到柳翠微身边,揽过她的肩膀,唤道“二娘。”柳翠微坚持了不过一个呼吸,便软了身子,靠在了吴蔚的肩膀上,似冤似哀地呢喃道“我早就是你的人了,这辈子就算是死,也绝不二嫁。你难道不知我心”“冤枉啊,我哪有”“那你为何要给白媒婆银子咱家的银子又不是大风刮来的,十两银子呢,放在从前,足够咱们吃一年的了。”“我错了,以后省着点儿花。”“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我知道。我不会让你嫁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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