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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曾郁“腾”地一下从椅子上站起,铁制的凳角与水泥地面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小泽和女店员惊讶地看向他。

小泽拿着三明治快步走近他,问:“小郁?怎么了?”

曾郁回过来。他赶忙收回视线,快速转身背对身后灯火通明的房子,摇摇头,尴尬地笑了笑:“……没什么。”

两人沉默地对视,小泽看见了曾郁眼中的无措,他没有继续问下去。女店员还完了货品,见两人之间气氛怪异,便回身入店了。

玻璃门又开了,有人从里面出来,皮鞋踏在水泥地板上,声音不大。

晏邢宇手里拿着一罐咖啡,径直走进了幽静的夜,朝巷口而去,没有再向这边投来一眼。

曾郁的指尖不受控制地颤抖着,他在害怕。他本能地害怕晏邢宇。

小泽看着曾郁,还没说什么,就听见电话响了。他拿出手机,对曾郁说:“抱歉。”然后走到角落接听。挂电话时,小泽显得有些着急,他将三明治塞进塑料袋里,递给不明所以的曾郁:“不好意思小郁,酒吧经理打电话来,说有急事,我得赶紧回去……这个你带回去吃吧。”

曾郁连忙摆手:“不用了,你有事就先走吧,我可以自己回去的。”

小泽似乎真的有要事要忙,没有和曾郁多言,将袋子塞进他怀里,便要走了:“路上小心,有事给我打电话。”

曾郁哭笑不得地抓着袋子,目送小泽走远了,才掏出手机准备查导航找回学校的路。

电影院离学校还是有一段距离的,曾郁又有些路痴,光认路都得花上不少时间。

“叮铃——”身后的便利店门再次开启,曾郁吓了一跳,下意识回过身,那个女店员又走了出来。

“需要帮忙吗?”便利店今晚的生意不怎么样,好一段时间都没人光顾,女店员见曾郁一直在外面站着,便出来问问情况。

“啊……”曾郁不好意思地红了脸,磕磕巴巴道出自己路痴的事实,“那个,我在找导航,想回s大南门……”

女店员表示自己也是s大的,知道要怎么回学校。两个人在手机上比划了半天,曾郁艰难地记着路,说着说着两人聊了起来。女店员说因为这里比较偏僻,平时生意就不怎么样,不过刚才那个男人会每周定时光顾。

曾郁问:“……晏邢宇?”

“你认识?”女店员惊讶地看着他,不过随即她又点点头,“他应该是在这附近有表演吧,每周四晚上九点左右就会背着吉他来这里买一杯咖啡,不过我不知道表演的地点。”

曾郁有些错愕。他知道晏邢宇会弹吉他。晏邢宇的吉他弹得很好。

在他们关系最好的时候,晏邢宇跟他说过他最喜欢弹吉他。alpha还给他表演过一次。两人在宿舍里,晏邢宇问他想听什么,曾郁鬼使神差地说要听德彪西的《月光》。

晏邢宇愣了一下,没有说什么,依言弹奏起来。

吉他弹《月光》,奇怪的组合,可是晏邢宇弹得很好。他将一首优雅的曲子弹得轻盈,带着点稚嫩。

后来两人的关系急转直下,曾郁再也没有看见晏邢宇在宿舍里拿出过吉他。他也不知道晏邢宇什么时候去了哪里,因为晏邢宇不再和他交流了。

曾郁和女店员道过谢,握着手机走向巷子深处。

他很怕孤单。一个人走在黑夜里,会让他的神经变得高度紧张。

越往里走,灯光越昏暗,曾郁不得已打开了手机的电筒,电量只剩下22%。

巷子一般都是这样的,高大的泥砖墙,顶上是平房的瓦片。

他喜欢在这里被陌生人强暴。虽然这件事一开始令他痛苦。

不知何时,寂静的巷子里竟响起嘈杂的脚步声。脚步声越来越大,越来越清晰。橐橐,橐橐,橐橐。

是幻觉吗?

他不安地回头,身后空无一人,汽油漏在坑洼的水泥地上,在电筒的反射下斑驳着迷幻的彩虹色。

有人吗?

没有。

橐橐,橐橐,橐橐。

?婊子。?

眼前的路有一瞬间的模糊,他控制不住踉跄了一下脚步,险些撞在未糊水泥的砖墙上。

?你想保护他?你也配??

心脏雷鸣般跳动着,他急促地呼吸,又转过身照向身后。

?好啊,既然你这么有骨气,爷几个今天就来教教你什么才是真正的……?

“嘀——”导航界面被黄色的电池图标覆盖,提醒他电量已不足20%。

曾郁加快脚步往前走。

?他走了,就让你一个人顶上,你数数我们这里有多少人??

橐橐,橐橐,橐橐。

一,二,三,四,五,六……七……

?肏,真紧,你想夹死我啊,放松!?

?beta就是不耐操,水都没几滴。?

?你动作快点,该换我了!?

好黑啊,没有光,为什么没有光。

曾郁害怕极了,他开始奔跑,企图借驰骋的风甩掉脑子里聒噪的声音。

“啊——!”突然,他被地上一块翘起的裂板绊倒了,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往前倒,重重摔在地上。

手机一下子飞出去,电筒发出的光照射着了无星光的夜空,曾郁挣扎着撑起上身,手掌似乎擦破皮了,一阵刀割似的疼。

“哒,哒,哒。”

近在耳旁的脚步声突兀地响起,曾郁吓了一跳,他回头一看,差点惊叫出声——有一个人正朝他越走越近。他看不清这个人的脸。

香味缓缓飘过来。手电筒的光只照到这个人的下半身。这人的腿修长而结实。他是一个男人。

“谁?!”曾郁喊了一声,语气惊惶。

男人在他身前站定,缓慢地矮下身子,宛如天神的面容在白炽灯的映照下,显得无情而刻薄。

“你跑什么?”晏邢宇问。

他蹲在曾郁身边,背上还背着那把吉他,没有拉他一把的意思。

眉头深深皱着。

最近晏邢宇的情绪越来越差了。

他爸晏祖辉听说儿子从学校宿舍搬出来了,本极力主张他回家住,奈何晏邢宇压根不待见他这商场上叱诧风云的爸,一声不吭地让管家将东西收拾进他在学校附近购置的一处房产——晏家一分钱没出,有意见也没处说。晏邢宇无论做什么事情都有自己的考虑,从小便极为独立,以前还偶尔听听母亲的话,而今年龄越大,越不服“管教”了。

这间别墅是晏邢宇高三毕业时买的,装修完以后他就再没搭理过。他嫌这边离学校太远,耽误他宝贵的睡眠时间,便一直住在宿舍里。若不是因为发生了那件事,这屋子他连想都不会想起来。

打完抑制剂后的整整一个星期,晏邢宇除了出门上课,便是在家中昏睡,连房子都没来得及好好打理。管家从宿舍带回来的东西整整齐齐地码在客厅角落,好几日无人问津。

一日下午,他终于从困倦中回过神来,便走进客厅,一箱一箱拆开那些行李,慢慢收拾起来。从黄昏到深夜,晏邢宇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他做事从来都很专心,一心一意。小到吃饭,大到分析股市行情,好像只有全神贯注,呈现在他眼中的世界才不会有一点瑕疵。

厨师早已将晚饭放在保温箱里。待所有工作完成以后,晏邢宇用过晚餐,洗澡上床睡觉。

晏邢宇擅长的事情有很多。自小,他无论学什么都很快,珠心算、魔方、钢琴、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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