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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流放之人

 

他用刑了?”

看守说:“没有,没有。姜先生并非犯事囚徒,无需问供,没有提审,没有用刑,只是关在这里。世子爷明察,他身上可没刑伤。”

安敬之从狱卒手中接过人,说道:“别说初平先生一介文人雅士,就算是山贼莽汉进大牢走一遭,也要剥层皮。”

元冲说:“敬之,把人送去我府上,请大夫。”

“是。”

“让下人熬羹汤。”

“是。”安敬之抱起姜肃就往外走。

“等一下,先带他去冲洗啊。”

“是。”

豫东城内,世子府。

大夫写着方子,嘱咐安敬之道:“姜先生是湿寒入体,饥饿体虚。这个方子内服,这个方子是每日药浴。虚不受补,不能着急,慢慢调养。”

“是。”

元冲看着寝帐内服过药已经安睡的姜肃,心想:“听过他的名声,看过他的诗文,以为是个留胡子的老头,竟不知这人如此年轻,长得如他的诗文一般清朗俊秀。”

元冲从屋里出来,叫来管家:“去把知画院的卧房和书房整理出来。让姜先生搬过去。”

此后世子每日都亲自来过问他汤药和饮食。引得府内众人都议论纷纷。

三日后。知画院卧房。

姜肃在温软香衾中醒来,眼前是浅云幔帐,一旁传来古琴的声音。

熏香的味道很是淡雅,清新爽目。

“这里是?”姜肃支起身,头重脚轻,眼前模糊不清,他撩起幔帐往外看,只见外堂窗边一个少将军模样的人正在抚琴。高束发,穿晴山蓝圆领袍。

人和琴声一样英气迫人。

那人听见声音,起身往床边走,“初平,你醒了?”

“你是……”

“我是敬之啊。你不认识我了?”

“敬之?安弈,安敬之?”

“是我。”

“当年学堂一别,你我有七八年没见过了。”

“是。八年多了。”

“这里是?”

“这是七王世子元冲府上。我如今是世子爷的侍卫长。”

姜肃泪目,“是世子把我从牢中救出来的?”

安敬之还没来得及回答,屋外脚步声,有人直接进了门。

听见下人行礼,“世子爷。”

来人高束发,穿影青高领袍,浅云外氅。英武无比。

安敬之起身行礼,“世子爷。”

“姜先生醒了?”元冲大喇喇走进屋喊道。

姜肃翻起身就要行礼。

元冲上前拦住,“姜先生别客气。”

“是世子爷将我从大牢中救出?”

“是。先生叫我元冲就行。”

“在下姜肃,字初平。多谢世子爷救命之恩,无以为报。”

“我就是因为听过先生大名,才将先生请到我这里。”

“多谢世子爷赏识。”

有下人送汤药进来。

“正好,先生该喝药了。先生在大牢里关了两个月多,大夫说是……是什么来着?”元冲扭头问安敬之。

安敬之说道:“湿寒入体,又是隆冬季节,要细心调理,否则会落下病根。”

姜肃起身喝药,发丝顺着脸颊垂下。

元冲忍不住伸手,帮他把发丝捋到耳后。

姜肃偏头躲闪,挡开他的手,心中不满,“这是何意?当我是女子?”可碍于对方于自己有救命之恩,又是世子爷,只是躲了,没有说话。

元冲难以掩饰想要触碰他的欲望,欲盖弥彰地解释道:“这两天,都是我照顾先生喝药,先生的头发很软,总是垂下来,我……习惯了。”

“有劳世子爷了。在下实在不敢当。”姜肃仰头喝了药。

“敬之,去给先生准备药浴。”

“是。”安敬之转身出去。

“先生,喜欢什么颜色的衣袍?”

“在下无官无职,普通布衣就好。”

“不如先穿我前几天新裁的常服吧。过几天,先生身子好些了,我请裁缝到府上为先生亲自量身,再裁新衣。”

“多谢世子。”

“这一会儿先生说了好几个谢字了。”元冲转身喊,“敬之?”回头没人,想起让他去准备药浴。

元冲起身风风火火地走了,亲自去取衣袍。

“这世子爷看着不过二十出头,倒是体贴周到的人。”姜肃心想,“就是举止有些鲁莽。”

屋里关了窗,围了屏风。

安敬之又吩咐:“再多拿两个暖炉来。”

“是。”

浴桶和炭炉都在屏风内摆好。

“初平,我扶你过去。”

姜肃在牢里关了两个多月,腿上无力,但仍然坚持自己沐浴。“我自己可以。”

安敬之把姜肃扶到屏风内,“初平扭捏什么,当年在学堂咱们可是一条河里洗澡,一个大铺上睡过的。更何况前两日,你昏迷不醒。大夫让你每日都要泡药浴,都是我……”

“敬之。”姜肃扶着浴桶站稳,阻止他继续说下去,“你,出去罢。”

安敬之听出他语气中的不悦,转身出了屏风。

姜肃知道自己前两日昏迷不醒,都是旁人帮忙泡药浴更衣,就愈加羞愤。

梳头时也故意把发丝都细细拢好,一根也不垂下来。

如今虽落魄至此,就愈发不想让旁人看轻了自己。

这十几日,军中有事,元冲和安敬之都没有再来。

其间,安敬之派人送了好些诗书过来。

雪停几日,下几日,终于又晴了。

姜肃是南方人,畏寒。每日都躲在屋内,饮酒作诗,写文章骂龙千山,骂累了就围着衣氅,抱着暖炉看书。

喝多了就骂自己,“文人无用啊……”

“姜先生又喝醉了。”下人进来,扶姜肃到卧房。几个下人正收拾厅堂满地的纸张,酒具,元冲推门进来。

“世子爷。”下人行礼。

“姜先生!”元冲喊道。

“回世子爷,姜先生喝醉了,刚睡下。”

元冲手里拎着几只白色死貂,有些失落。他这三日专门抽空进山去抓貂,想给姜肃做一件貂皮外氅。

“才几时就睡了?”

“姜先生用午饭时,就一直喝,喝了两个时辰了。”

“先生喝着汤药能饮酒吗?”

“回世子爷,那内服的药方大夫只给开了十日的,算上今天,汤药已经停了五日。”

姜肃半醉半醒,听见他们说话,翻身起来,“世子爷。”

元冲听他醒来,高兴地往卧房内走,把死貂举起来,“看!白貂!”

“咦……”姜肃捂着口鼻扭脸躲开。

“这次只抓到这几只白色的,不够做整件外氅。只够给先生做白色的围领和帽子了,氅衣用棕色的可好?”

姜肃闻着腥臭要吐,摆摆手,“不必了。世子爷留着自用吧。”

元冲把死貂递给旁边下人,“送下去剥皮。”

“我先去洗个澡,晚些时候来跟姜先生吃肉喝酒,赏雪!”元冲自顾自地说着,出了屋子。

姜肃望向窗外,“又下雪了?”

安敬之一直站在门外,没有进来。

元冲从屋里出来,安敬之跟上去,说道:“侍卫们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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